当初,他因为与彦歆珠胎暗结,曾被曹化淳施以重刑。若非朱玥医术高超,彦歆险些便因此而流产。而他的身体刚刚痊愈便又遭残害,更是差点儿丢了性命。事后,他每念及于此,便对那告密者恨之入骨,只盼有一天能揪他出来,杀之以报仇雪恨。
此刻,仇人就跪在面前,皇甫涵怒目血红,额头青筋根根暴露,拳头直攥得咯吱吱响,却是怎么也打不下去。
这事儿的确是他做的,可是,这能是他的错吗?
自己就曾是曹化淳的手下,还有谁比自己更清楚东厂的权势与手段?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参将,曹化淳想取他性命要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他又如何敢抗命不遵?加之自己与彦歆跟他并不交心,他又怎敢在两大东厂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对东厂厂督稍有隐瞒?
说到底,他所做的这一切,也全都是迫不得已罢了。
皇甫涵并非那种是非不辨、鼠肚鸡肠之人,便重重地叹了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放松,又缓缓地伸出手去,抓住王清印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王将军言重了。咱们心里都明白,王将军也是身不由己。再说了,大帅都已不再追究,我又岂有怪罪之理?”
“皇甫兄此言,小弟更觉惶恐难安。小弟宁肯让皇甫兄狠狠揍一顿,心里也才能好受一些。”王清印仍是一脸愧疚。
皇甫涵见王清印如此诚恳,心中早已释怀,便付之一笑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才是。若非有此一劫,只怕我此刻还是呆在京城,又哪有机会能追随大帅,来到边关保家卫国,痛饮敌血?王将军,人生际遇本就变幻莫测,你我又何必为往事而耿耿于怀呢?”
“说得好!”杨天义哈哈一笑,便走到二人跟前,欣然说道:“好了好了,这件事就此一笔勾销了,谁也不准再提起。清印,如今我正当用人之际,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便视你为心腹兄弟,从今以后,咱们荣辱与共,福祸同享!”
皇甫涵便也拉起王清印的手,一脸热切地说道:“是啊,清印兄弟,咱们这些人中,论起带兵打仗来,那还得数你第一!你若肯为大帅效力,那咱们便是如虎添翼了!大帅对你如此赤诚,你就莫要再推辞了!”
王清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已全部沸腾,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大帅,您还记得在韩城时您所说的话吗?正是有了您那番话,才有了后来的这支天军!如今,弟兄们虽然战死,可他们却得到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男儿的尊严,军人的荣誉!”
“末将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懂得了存在的意义。”王清印说着,便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承蒙大帅器重,今生,末将愿誓死追随大帅,鞍前马后,忠心不二;冲锋陷阵,惟命是从!”
杨天义闻言,心中大喜,便赶紧将王清印扶了起来,众人也各自上前安慰道贺一番。
安抚好了王清印,杨天义便将二团三团的团长任命也说了出来,却是分别由祖有功和皇甫涵来担任。三位团长地位相当,全部只听从杨天义一人的指挥。
通过这种方式,杨天义已是将整支新军的控制权牢牢地把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接着,杨天义便从书案上拿过三本密封好的书本,依次交与三人手中,并嘱咐他们妥为保管,一旦接到密令,便以各自的密码本进行破译,以确保军令不致外泄。
然后,杨天义又任命李正为新军总参谋长,拥有着调派行军物资、召集将领会议以及代为传达作战命令之权。此外,杨天义还告诉李正,皇上因他在收复五城之战中的献策之功,已赐他进士出身,并委了他一个经略府同知的从三品虚职。
至于孙元化,也由于他这段期间的出色表现,获得了杨天义完全的信任,便委任他为新军总教官,专门负责士兵的日常训练以及武器的制造研发等工作。
而有关于他的罪过,杨天义也已亲自向崇祯上疏求情,想必再过些日子便会有回音了。
说罢了人事任命,杨天义便将议题又转到了新军的军纪制订和训练安排这两项内容上面。
军纪方面,在座诸人倒也没一个外行,大家七嘴八舌地提出各自的意见建议之后,杨天义便将编写的重任交给了李正,命他以浅显上口的文字,尽快整理成册,并分发到每一位士兵的手中。
而训练方面,杨天义却是向三位团长和孙元化提出了一个明确的要求:拉到山里去集中训练一个月,回来之后,务必要记住每个士兵的名字。
“你们听仔细了,我要的是一支意志坚定、勇猛顽强、令行禁止、战无不胜的威武雄师,所以,你们要训练的过程中,把那些兵痞兵混彻底地清理出去,有多少就清理多少,哪怕到最后只剩下你一个光杆司令,也不许留下一个害群之马在队伍之中!”
众人便一起轰然应诺。
杨天义看着众人那信心满满的神情,心中也是涌起了一股踌躇满志的豪迈之情,便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向众人说道:“等你们练兵回来的时候,我再给你们看一样好东西!”
见众人皆是露出探询之色,杨天义却是淡淡一笑,便起身推开房门走到阶前,抬头仰望着辽阔无限的苍茫天空,眼睛里已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再等等吧。
过不了多久,我就让你们亲眼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