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成冰,原本热闹的气氛也随之降到了冰点,我站于观戏台下笑望李妃,她居高临下,黛眉微挑,红唇被咬齿下,面上无任何情绪起伏。
在座后妃神色各异,君裕泽倒是一脸的坦然,静坐饮茶,好似身周的一切都与他没什么关系,幽暗的眸子在我和李妃两方来回流转,一副看戏者的旁观姿态。
“妹妹说自己身子抱恙,可本宫怎么觉着妹妹好的很,单从面色上看,倒是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李妃朝前迈了一步,凤眸眯起,声色平缓似笑非笑的说。
我眉心一拧,旋即舒展,“李妃娘娘此话差矣,要知道有些病光看面相是瞧不出来的,李妃娘娘如此说莫非是不准臣妾方才请求了?”
分明是不愿让我走,直说便是,何必说的这般迂回,平白扣个不敬罪名给我。
“妹妹这是什么话,本宫怎会不准妹妹你回宫休息呢。”李妃以帕遮面,莞尔一笑,“只不过这戏班好不容易才进宫一次,妹妹怎么着也得听完了在回吧。”
李妃故意将眼角余光往君裕泽身上扫了扫,暗示我分清主次,不要拂了她的面子,也不要让旁人心生不快。
表面上是惋惜这宫外戏班,进宫机会来之不易,其实暗地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显而易见,还不就是在自作聪明,想挖清我与君裕泽之间的关系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你想玩些什么花样儿!
“既然李妃娘娘都这般说了,臣妾再一意孤行,好似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我提裙上阶,语带笑意道,从侧面上看上去,我确实是在笑,可低敛眉目下那森寒的眸光却无一人察觉。
李妃见此,眸中戾气缓和了不少,噎笑入座,玉手一挥,不着痕迹的朝我方瞟了一眼,娇声说道:“开锣,咱们继续听曲儿。”
“是,李妃娘娘。”
...
“你说李妃私自做主,邀了后宫嫔妃陪着那君裕泽一起看戏?”莞辰讶异出声,好看剑眉一拧,深邃眼眸中一片肃然。
前来通风报信的公公,缩了缩身子,弱弱的回:“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奴才方才瞧见琼妃娘娘身边的红英姑娘火急火燎的不知在寻什么,故此奴才上前问了几句,想帮着一并寻,但红英却让奴才去华熠宫找名婢女去流音阁,奴才依着红英姑娘的吩咐去了之后,这才知晓此事便赶来向皇上您禀报。”
“李妃这是完全没将朕放在眼里,反了她还!”莞辰怒击桌案,说着便起身朝殿门走去,却在半道上被羽凌歌拦下。
羽凌歌用眼神示意那传话公公退下,随后拍了拍莞辰的肩,小声道:“人家既有意如此,你又何必过去坏事儿,不妨静观其变,派人暗中打听便是。”
莞辰不解的看着羽凌歌,眸中满是探究,攥起的双拳缓缓松开,深吸了口气,将胸中怒火压下,“你的意思是李妃之所以会瞒着朕,将君裕泽邀往流音阁,美名曰是观戏,实则是另有图谋?”
“虽然咱们还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可君裕泽的身份现下还是他国使臣,若你冒然前去,不止会坏了旁人苦心布下的计划,还会惹得旁人猜忌,再说了君裕泽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会乖乖坐在那儿必定是有他的打算,至于你那心头肉便更不用担心了,你那后宫中最不愿意吃亏的主儿就是她了。”
羽凌歌浅笑摇首,步至案边,斟了杯茶递与莞辰败火。
莞辰接过茶盏,勾唇一笑,低喃道:“也是。”
现下虽不能妄动生事,不过这次的事,他日定会成为重要的把柄,不过李妃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请动那尊大佛的,这点值得深思。
不过是个屈屈妃位,竟然胆敢目无尊上,瞒着他私邀他国使臣会面,并将昨日便该出宫的戏班强留宫内,她这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仗着有李南原撑腰就这般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真是可恶至极!
一旁的羽凌歌瞧着莞辰阴暗不定的脸色,撇首偷笑,真不知道这人是在担心他那心头肉,还是在气李妃违了规矩,若自己适才没有拦着他,流音阁必定会好一阵鸡飞狗跳,而与君裕泽的关系虽然不会有什么不妥,却也会被旁人疑心闹得宫中大乱。
为今之计,唯有一个等“字”,不能冲动行事,一步错,满盘输,可不能博那万一,也不可被儿女情长所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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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戏子仍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文,我却没有兴趣再听,只是怔怔地瞧着那红漆栏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