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干布问道:“花儿姑娘可吃好了?”麻花儿轻轻点了点头,松赞干布抓起桌上锈剑便带她回了厢房。
麻花儿面色疑惑,看着松赞干布把锈剑放在桌上。松赞干布见她疑惑不解,当即笑问:“花儿可是在奇怪我为何买下这把锈剑?”
麻花儿微微点头,道:“我本来以为你发了善心,想要请那老者吃一餐饭。后来见你们言语之中,颇多隐晦,便知道必然有什么原因。”
“初时我见那老者衣衫褴褛,却不卑不亢心中着实佩服。只以为他性子刚烈不屈,外宽内严断然不会接受嗟来之食,便想到买剑换饭。”
麻花儿微微点头,知他必有下文。松赞干布顿了顿,又道:“后来见他与那小二周旋良久竟然不落下风,呼吸吐呐有条不紊,步子轻盈快洁,知他必然是个武道高手。再后来与他对视良久,发现他眼中神光内敛,凝而不散,便如滂沱大雾,便知此人深不可测,定是一个世外高人。只是不知他为何这般落拓潦倒,乞讨生活。”
麻花儿本就冰雪聪明,此时经他指点更是恍然大悟。轻移莲步,拿起锈剑仔细端详起来。可看了片刻却也看不出有何蹊跷。
茫然向松赞干布望去,松赞干布轻笑一声从她手中接过锈剑。“这剑,便如同那司马徽一般,虽锈却不钝,更有乌光隐隐。若是我没有猜错的,此剑定然是一把神兵。”
见她眼中流出不置可否的意味,松赞干布缓缓向剑中注入一道真气。锈剑仿佛河冰解冻“嗡嗡”脆响,绽放刺眼的碧光。麻花儿微微一楞但闻松赞干布朗啸一声,双掌碧光暴涌,锈剑剧烈震动,嗡嗡大响。一人一剑不知僵持多久,松赞干布面色微微发白,额头沁出层层汗珠。
他心中苦笑,正一分神,气带稍弱,那锈剑上立时传来一阵巨力,他双臂噼啪脆响,面色更是惨白。松赞干布体内真气不足,只能渐渐减缓真气速度。那压力也渐渐减缓。
他心中顿时恍然大悟,是了,我强它便强,我弱它便弱。万物皆有灵,何况是神兵,剑亦有剑魂,御剑魂而御剑。他心中打定主意,双掌碧光也渐渐柔和。锈剑嘶鸣骤弱,似乎极是享受这真气安抚。
他意念如织,锈剑微微颤动,将那缭绕剑身的真气缓缓吸入剑内。那层斑斑锈迹陡然间竟消失不见。剑身慢慢褪色,绽放淡淡碧光。松赞干布看着锈剑变幻不觉喜上眉梢。
片刻后那锈剑变得通体碧绿,仿佛是一块无暇碧玉锻造,剑式古朴,光泽纯和。剑身上赫然刻着些太古文字。松赞干布举起碧剑,那碧剑龙吟一声忽的碧光大盛。厢房内绿光萦绕,宛如绿色海洋一般。良久碧剑停止颤动,绿光也渐渐散去。
天高气爽,风和日丽。
松赞干布带着麻花儿在城内四处闲逛。他见多识广,阅历丰富。麻花儿从未出过黑白城,自不知这些风土人情,怪闻趣谈。他一路上细心讲解,又妙语连珠直惹的麻花儿“咯咯”娇笑。
楼角城内人来人往,车马喧嚣,道路四通八达,二人走了良久恍惚间竟到了市集。市集内熙熙泱泱,沸反盈天。二人漫步其间,赏心游玩。麻花儿顾盼流连,不住向路旁那些新奇物什望去。
松赞干布看心中暗道:她终究是个妙龄少女,对这些新奇物什自然爱不释手,不过这样也好,倒也能冲淡她内心悲伤。
松赞干布恍惚前行,忽然觉的身边女子不见了,心中一惊环顾四周。但见麻花儿正站在刚刚路过的摊位前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松赞干布走到她身边,见她纤手之中半握着一个精致锦盒,蛾眉半蹙,眉间上一抹落寞宛如淡然盛开的蔷薇一般。
松赞干布轻轻咳了一声,麻花儿歉然一笑放下锦盒,转身向前走去,松赞干布抓起刚刚她握紧的木盒轻轻闻了闻,那上面似有若无还残留她的余香。打开木盒,但闻一股桂花清香扑鼻而来,那香味竟与她的体香一般味道,难怪他仓促之间竟会分辨不出。
松赞干布心中一愣,原来是胭脂水粉一类的物什。“客官可是要给令夫人买些胭脂?小店这儿可是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店,便是那些千金贵妇也都来小店这儿买胭脂。”摊位上微微臃肿的男子笑道。
松赞干布买好了胭脂,便快步追上麻花儿。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松赞干布心中一惊,只觉的似有一把寒刃从背心刺来。他环顾四周,只见茫茫人潮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向他望来。他眼神冷洌锐利,便如一把寒光料峭杀气逼人的长刀,直刺得人生出阵阵寒意。
那不住涌动的人潮仿佛只剩下他二人。麻花儿见他停立不走,向他看去,但见他蹙眉凝视,默然不语心中不禁一惊,问道:“怎么了?”松赞干布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再次回头,但见人流如潮,那男子已被滚滚洪流冲散,踪影全无。
二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向客栈走去,楼角城大致也算逛了个七七八八。松赞干布一路始终觉得那男子在身后如影随形,可每每回头却又不见人影。更兼麻花儿在他身侧,也不便行动。
他心中暗想:既然遇上躲避也是枉然,还不如坦然相对,随机应变。便气定神闲与麻花儿继续调侃游走。
麻花儿何等聪慧,见他眉宇间隐隐担忧,又凝着几分严峻便知必然有事发生,可松赞干布既然不与她说起也不便相问。
华灯初上,已近夜半。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鸦叫。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噔噔”脚步声,声音由远至近,又渐渐停了下来。松赞干布剑眉轻挑,缓缓挣开双眸,手中青龙剑绽放柔和碧光,恍如一池秋水。
窗下,那黑衣男子倚立墙头,冷冷向楼上望来。松赞干布握紧手中青龙,徐步向外走去。那男子裹在黑暗之中,宛如寒冰一般。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姜英。”
“姜兄为何跟踪我?”松赞干布问道。
“翡翠之匙。”
这冷漠男子惜字如金。
青龙剑一声清脆龙吟立时碧光大盛,“好剑。”姜英低声赞叹,抽出腰间长刀横于胸前,长刀上隐隐黑波流动,寒气冷冽摄人,杀气四散溢出。
松赞干布气运丹田,凝眸望着那冷漠男子。姜英冷哼一声,长衫无风自舞。他看着松赞干布武功稀疏,以为他不过是个寻常的武林中人。其实哪里又知道,松赞干布是重伤未愈,真气不济。
青龙剑剑啸如龙吟,姜英眉角微微皱起,但觉长剑全无真气灌注,便使了三分力迎刀斩去。
“砰。”火星四溅,金铁交击。二人齐齐一震。
姜英大喝一声,左掌凭空画印,右掌五指蓬飞,长刀厉啸一声黑光暴涨开来,杀气立时又重了三分,紧紧抵住四周的碧光。
刀者霸道刚烈,剑者轻灵飘洒。刚刚与姜英刀剑相撞他自然吃了一亏,右臂微微发麻,但他并不惊慌。抖擞精神意念如织,手中青龙剑碧光暴舞,宛如澎湃碧浪层层翻涌。
姜英凝神侧目,那黑印立时化作一道紫黑的太极图。“砰。”碧光电闪而过,气浪滚滚,仿佛劈中坚硬玄铁一般。
松赞干布只觉周身一震,体内气血翻腾,他胸中好胜之意立时也被那男子激起。他不退反进,凌空挥击,剑芒陡变赤红,周围空气仿佛燃烧一般生起阵阵热意。
姜英冷眸颤动,左掌太极图迎风鼓动。那太极图缓缓转动,立时紫芒暴绽。“砰砰”声不绝于耳,松赞干布一剑胜过一剑,剑势愈发凌厉。姜英堪堪防守,心中惊骇,紫黑太极图越转越快。
不过片刻松赞干布已劈了二十余剑,紫光黯淡失色,他虎口也被那反挫力道震的微微发麻。松赞干布看着飞快转动的太极图心中暗暗暗想:这般胡乱劈砍只是浪费气力,始终未伤其分毫。若不寻机攻破,定然气竭败亡。
他微微调整体内翻涌气血,缓缓转动丹田真气。真气迸发,宛如喷薄地火,周围立时变得躁热也起来。姜英冷哼一声,手中长刀黑光暴闪。他双目灼灼,凝视松赞干布也不行动。松赞干布暗暗念决,青龙剑剑光潋滟。
他飞身斜刺,剑光宛如径直撞向兀自转动的紫黑太极图。“砰”地一声大响,紫黑太极图竟被怒舞火龙生生撞成碎片。
姜英低声闷吼只觉当胸如遭重锤,憋闷窒堵,被那滚滚气浪撞得生生后退。“倒是小觑了你。”
胸中怒火中烧,足下用力,稳住身形。冷笑一声,手中长刀黑光电闪,迅疾射来。黑光过处,裂空声响不绝于耳。青龙剑“嗡嗡”脆响,仿佛极为欢跃一般。碧光层层涌动,宛如咆哮的青龙,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姜英眉宇微蹙,长刀黑光立时暴涌炸吐,仿佛狰狞墨虎,掠食扑来。“砰”电光火石间碧黑光浪激撞炸响,气浪滚滚卷起,仿佛滔天飓风,炽热如刃。二人被这暴涌巨力连连推后数步,终是姜英尤胜一筹,卸力之后又借力电闪而来。
松赞干布只觉当胸一阵翻腾,身遭万钧巨力。他微微调息,挥舞青龙剑迎风而去。姜英手中长刀黑光大盛,长刀大开大合,招式刚猛雄浑。松赞干布臂力远不及他,只得堪堪抵挡那狂风骤雨般的刀决,立时落了下风。姜英翻身怒斩,松赞干布举剑相挡。只听“叮叮”脆响,火星四射,金铁交杂。顿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他右臂一麻,险些连青龙剑都要握不住。
姜英冷笑一声,长刀立时攻来,刀式刚猛如怒狮,直有雷霆万钧之势。松赞干布自知抵挡不过,双足借蹬地之力迅疾向旁躲去。“砰。”火星四溅,长刀劈中青石石路。那石路顿时刻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
松赞干布暗自舒了口气,姜英招式刚猛,大开大合。更兼天生神力,与他硬劈无疑自取灭亡。
姜英大喝一声,长刀顺势劈下,仿佛泰山压顶。松赞干布将他长刀拨开,不退反进,双足点地借力疾冲。
姜英收势不及只得向旁躲去,松赞干布足下宛如生风一般,频频点地借力,拉近二人距离。姜英挥刀不及,立时落了下风,只能闪躲抵挡。“嘶,”却听一声布帛撕裂传来。姜英被剑气扫中,黑衣破裂,沁出鲜血。
他凶性大发,长刀大开大合,攻势竟比方才还要凛冽三分。黑光闪动如附骨蛆虫一般,松赞干布只觉周遭阴风瑟瑟,电闪雷鸣,片刻间竟被那黑光打地节节败退。
他稍稍恍惚顿时被黑光打中,整个人宛如断线纸鸢抛飞而去。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姜英冷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