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你好。”潘汗侯微微一笑。
不可否认,面前的男子极为清俊,是她生平见过最为俊雅的男子。
“潘真人,你好。”
李雪雁没有选择其他称呼,而是说了一句潘真人,这是点明对方的身份。李道宗不由微微一愣,难道面前这位清俊的男子,是世外之人吗?
太宗皇帝哈哈一笑,“好,原来你们认识,这便好了,本来朕还担心你们第一次见面,过于唐突。现在看来,却是朕多虑了。”
潘汗侯笑了笑,“汗侯在东岳泰山,曾经见过李姑娘一面,当时便如见天人一般,后来得知姑娘原来出身皇族,便想着冒昧来结识一下姑娘。本来听说姑娘已经许了婚期,还颇为自苦,后来知道那位小哥不幸过世的消息,才打定决心,再次登门拜访。”
“原来松赞干布已经死了!”太宗皇帝深深一叹,那位年轻的西域雄主,向来是他心腹大患,但也是他晚年之中,可以视为对手的人物。想不到对方却已然死去了,这让他心中不由空荡荡的。
可怜身处绝顶之人,却也苦于没有对手的寂寞。
潘汗侯道:“汗侯知道这次前来,实在过于冒昧。何况公主爱侣过世,便上门提亲,更加显得有碍于礼法。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汗侯却也只能如此了。何况那消息若是传出,恐怕这天下之人,又要说公主是天煞孤星,有损公主的声誉。”
李雪雁惊怒交集,对方这是在逼婚吗?难道他以为,太宗皇帝在此,他便能凭借着可笑的微言大义,来对她逼婚?
他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只是这时心中却又忍不住想,呆子明明没死,他为何要说呆子死了?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他到底又有什么筹谋?
他不是正道中大有身份之人吗?但他为何却要如此行事。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又或者,呆子当真命丧在寒蝉手中。
想到这里,头脑之中一阵混乱,纷至沓来。惊叫一声,突然栽倒在地。
李道宗大吃一惊,“雪雁,雪雁,我的儿,你怎么了?”见李雪雁在地上打滚,更加惊恐。
这位素来稳重的大唐王爷,这时也冷汗涔涔。
潘汗侯道:“皇上,王爷,让我来看看!”
二人知道他是得道之人,非比寻常,点了点头。潘汗侯袍袖一挥,便将李雪雁真气封住。
李雪雁这时虽然周身痛如刀绞,但意识却无比清醒,见她封住自己的真气真元,不由心中一寒。
潘汗侯从怀中逃出一只银针,轻轻点在她百会穴上。李雪雁只觉得一股寒流从头顶注入,身子一颤,立时便不动了。只是身上的凉意,却越来越盛,过不多时,竟然生了一层冰霜。
太宗皇帝和李道宗吃惊不已,眼见李雪雁身上结了一层冰茧,几乎连脸容都看不真切了,更加心惊。但见潘汗侯脸上沉凝如冰,却也不敢多言,只能等着这位真人来解惑。
李雪雁人在冰茧之中,意识渐渐沉去。只是这时心中却有着无数疑问。
潘汗侯到底是好是坏?
自己为什么会恐惧对方?
他将自己封入冰茧里,到底是要救自己,还是别有所图?
他当真爱慕自己吗,那为什么从他的眼光之中,却看不到半点爱意?有的只是不尽的淡然。
这时,她忽然想起,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同样的眼睛。
对了,她忽然想起,那是潘巧儿的眼睛。巧儿的性子活泼灵动,便是一刻也停不下来。但不知为何,她的眼光之中,好像总有一种淡然。她从前觉得怪异,还与松赞干布说过一次。但呆子却说,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警觉和奇怪的念头:两个人都姓潘,难道这潘汗侯,与巧儿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两人一个是中土正派的领袖,另一个是东海鲲鹏腹地中人,本来相隔万里,但这时,她却觉得两人处处有渊源。
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个念头来,自己和呆子与巧儿相遇,可以说是极为凑巧。她那三位师兄之死,也极为蹊跷。想起与她一路走来的记忆,这时突然发觉,其中颇有一些地方,十分古怪和凑巧。
她深深知道一个道理,当太多的凑巧和巧合凑在一起,那么便不再是巧合,而是刻意的安排。
也可以说是一场阴谋!
难道说,这一切的种种,都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阴谋吗?
她心中越发胆寒,这时心中忽然想起一个声音。
“潘巧儿,就是我的女儿。”
是谁在说话?难道是潘汗侯吗,她抬头看去,却不见对方的影子。
“不用找了,任城公主。这冰茧之中,早已布置好了上古齐蛊两知心,你心中所想,我都全然知道。”
“你好卑鄙!”
“卑鄙?”潘汗侯微微一笑,“什么是卑鄙,什么又是正义?只有胜者才是正义,败者连死亡的方式都没有权利选择。”
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不姓潘,我姓杨。隋炀帝杨广的杨。”
原来如此,难怪他要布置一个如此大的阴谋,原来他是隋朝后人!
耳边传来潘汗侯的笑声,但却渐渐听不真切了。脑中一沉,沉沉睡了过去。
松赞干布一楞,怒道:“你说什么!”
柳梦蝉笑道:“我说错了么?这只呆熊不知怎地疏忽大意,竟将后腿脚掌夹在裂缝里,挣脱不得。大概受了几夜风雪之苦,见我来抓他,竟老老实实不做反抗,岂不像你这垂头丧气的孬种模样?”
松赞干布听她语气中极是鄙夷,登时面红耳赤,羞恼无已,怒喝道:“谁说我是孬种了!”狂怒之下,竟欲起身争辩,膝盖剧痛,登时又坐落在地。想起自己连站立也不能够,心中突地一阵沮丧,颓唐不语。
柳梦蝉冷笑道:“我说错了吗?不过是膝盖骨被敲裂,却连头也抬不起来啦!你不是向来自诩英雄吗,怎么连点男人的阳刚之气也没了?还是你本来就是银样镴枪头,绣花枕头?”
松赞干布心下悲怒,被她这般挖苦,竟是说不出的难受,惨然大笑,笑声凄厉凶狠,冰河上的鱼鹰纷纷惊飞逃逸。
柳梦蝉冷笑几声,轻轻一掌击在极地熊的脖颈上,那熊闷哼了一声,不再动弹。柳梦蝉指尖“嗤”地冒出气光,沿着白熊的脖颈割开,一路下滑,切开一个大口子,轻轻巧巧地将熊皮剥了下来。
口中悠然笑道:“那一日你在炎火神穴之中,力抗赤碧金猊,独占鳌头的勇气,却到了哪里?你知道那日一战,有多少正邪双方的年轻女子对你芳心暗许,以为你是个盖世男儿。”
柳梦蝉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哪知道竟是这样一个软骨头的废物,难道是知道那是你师傅的巢穴,在师傅面前,才敢如此吗?看来你这呆子还是个窝里横!”
她那鄙夷不屑的话语如尖针般刺入松赞干布的心底,痛不可抑。脑中一片晕眩,蓦地想起旧时的豪言壮誓。心中剧震,愧疚羞惭!脸面轰然滚烫,蓦地在心底一声大喝:“松赞干布!你是响当当的男儿好汉,是雄霸西域的雄主,岂能如此意志薄弱?连这妖女也瞧你不起!”
柳梦蝉嘴角微笑,口中叹道:“原本还指抓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也好让禅主高看一眼,谁知却是如此废物,抓回寒蝉里,只怕还要遭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