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那册封的圣旨果然下了,册封宝林王氏为正五品才人,另外再择吉日正式册礼。
于是紫兰殿上下一派欢喜,各宫的妃嫔们都送来贺礼,连贵妃娘娘和皇帝陛下也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来了,其中就包括蓬莱殿里摆的那一株四尺高的珊瑚树。
一时间紫兰殿宾客盈门,新晋的王才人笑得春风得意,脸上似乎都要绽开花儿来,赏了宫女太监们不少钱帛。就连同住的裴御女都沾了不少的光,王才人把自己素日里很是喜欢的一支东珠钗送给了她。
问安过后,众人从蓬莱殿里回去,都聚到紫兰殿里了。这些人围坐一圈,表面上都是一片和气,可内里却各怀心思。
同是一批进宫来的,人家都已经晋升为才人了,偏生有的还依然是御女,甚至还有的人迄今为止连侍寝都没轮上,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比如这含水殿和刘清清同住的卢慕莳,原本进宫的时候册封的就是位分不高的七品御女,到如今,除了李、萧两位一直病着,病到几乎被大家遗忘了,也就只剩下她一个,每日里绿头牌都照例摆上去,却每日都是照着原样撤回来。
不过,这卢慕莳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论容貌比不上刘清清,论家世又不如王霖琅,论才情品性也不见得能比裴韵儿出彩几分,倒也不十分失落,只是羡慕得很。
几个人在紫兰殿坐着说话儿的时候,卢慕莳便不自觉地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了:“咱们上次还说起那珊瑚树呢,原本不过是说笑,没想到贵妃娘娘还真赐予姐姐了,这是多大的福分啊,可见是真心爱重姐姐!”
王霖琅如今倒是已经不太把那珊瑚树放在眼里了,她想的可是顶上那美人婕妤昭仪的位分,若能栖身高位,还怕没有这些东西么!
不过能得到这些昔日平起平坐的姐妹们的艳羡,倒也是一件令人舒坦的事。
她特地令人把那珊瑚树摆在了大殿中央任人观赏,看着她们一个个垂涎三尺的样子,心里暗笑,面上淡淡道:“依我看啊,贵妃娘娘爱重不爱重我,可不好说,送我东西也就是顺着陛下的意思罢了。到底还是伺候得陛下高兴了才是真,往后我不能侍寝了,陛下还得靠着姐妹们呢!”
刘清清自上次被赐了绝子汤以后,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眼见着王霖琅已经有了身孕,可她这一辈子却是不管得宠不得宠都没了指望,说话就自然带了些酸味:“咱们姐妹哪有姐姐的本事啊,不仅贵妃娘娘再三举荐,就连陛下也是百依百顺的,都在姐姐这里用好几次早膳夜宵了,这如何比得!”
王霖琅此时心里舒坦,知道她不过是吃味,也就不以为意,一笑而过。
倒是那裴韵儿,侍寝比王霖琅还早一些,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她坐在王霖琅的身侧,亲热地拉过王霖琅的手,笑道:“瞧瞧这双手,柔若无骨,一看就知道是个福气相,诞育皇子还不是迟早的事么!”
嘴上这么说,可她一摸到王霖琅的手时,心里便有些暗暗的诧异。她虽不通医术,可自小是祖母教养的,老人家唠唠叨叨的话多,她也顺着听了不少来,知道的常识就比别人要多一些。
这大殿里明明生了好几个火盆,可偏生王霖琅的双手摸上去冷冰冰的,分明是气血不足、不能充盈四肢之象。
这样的女子多半宫寒难以受孕,便是受孕也需要些时间。她们入宫的时日尚短,王霖琅侍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怎么可能怀孕?
特别是怀孕的女子,身上带着胎儿的阳气,热气应该足得很才对,不该是这般冰凉冰凉的。
那日救两位殿下的时候,她并没有下水,只不过是脱了件披风,又累着了些,按理说对腹中的胎儿也会有些影响。可御医来诊的时候,又没有现任何异常。
再者,这女子十月怀胎,总该是葵水不至、胎象至少需要月余才能慢慢显出来,除非身体特别强壮或者阳火旺才可能更早显示出来。显然这王霖琅的身子不像那一类。
裴韵儿心里纵使万般疑惑,倒也不敢轻易说出来,继续同这几人敷衍了一会儿,便也就散了。
待她们都各自回去以后,王霖琅安静下来,小睡了片刻,心里有些不安稳,便叫了那家中带来的嬷嬷过来。
嬷嬷进来同她行过礼,笑着道:“四娘如今啊,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王霖琅却止住她的话头,问道:“嬷嬷,你是我们王家的老人了,有些话,我不能同别人说,还望嬷嬷替我解惑。”
嬷嬷见她态度这般庄重,连忙道:“那是应该的,有什么话,四娘只管问便是。”
王霖琅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身上贵重的衣料,道:“嬷嬷,寻常人家的夫人怀孕,一般要多长时间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