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谁?
别急,松口气,我先给你剧个透——干戈他俩没事儿。暂时没事儿。
我给你们讲个另外的故事,我听说的,不保证真实。
有个985大学的理科专业,其中一门专业课挂科率奇高。
老师从上课的第一天就开始渲染,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难度大,分值高,却始终不说题型。学生们惶惶不可终日,废寝忘食地学习,利用各种机会提问,就怕在最后一道大题上摔跟头。
老师热情地解答同学们的问题,就是不肯透露有关最后一题的任何信息。
试卷下来的那一刻,同学们如临大敌,写完名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想看看所谓的终极考题到底是什么。那是一道选择题,百分制的试卷,它占了四十分,选项是四张照片,问题只有一句话:以下哪位老师是我的助教?
同学们无一不破口大骂,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
正如此刻的干戈。
干戈猛地掀开帐篷门,看见了工作站的那条狼狗,它站在帐篷外,抬起一条后腿正在撒尿。撒完了,一身轻松,看都不看干戈一眼,踮着四条腿欢快地跑掉了。
狗撒尿,总要找个东西,这没问题。不过它可以去墙根下,可以去车轮下,为什么偏偏要跑到干戈和沈小题的帐篷旁边呢?
干戈看着那潮湿的一片尿痕,竟无语凝噎。他感觉自己被一条狗欺负了。
他喊了一声:“这狗什么素质啊!”
那条狗听到了,它似乎很不满意,一转身,狂叫起来。
干戈赶紧钻回了帐篷。
沈小题看着干戈,问:“是狗?”
干戈说:“畜生!”
沈小题憋不住笑起来,说:“我们再这么自己吓自己,就要神经衰弱了。”
干戈点点头,说:“你睡吧,今天晚上应该没事儿。”
两个人躺下了,罗布泊一片死寂,只有瞭望塔上的红旗在哗啦哗啦地响。
沉默了好半天,干戈先说话了:“你说那药是谁送来的?”
沈小题说:“想不通。”
干戈说:“如果会计做账的时候,现多出了一块钱,那他肯定会慌,因为很可能这个账其实有个大窟窿。”
沈小题说:“我懂。但是我们能怎么样呢?就当是天意吧。”
停了停,沈小题突然问:“你想她吗?”
干戈愣了愣,他当然知道沈小题说的是谁,他低声说:“不想。”
沈小题说:“骗人。”
干戈说:“那你这么问不是多余吗?”
沈小题说:“你把我当你哥们吧,我们谈谈。现在你对小题是什么想法?”
干戈说:“很简单,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沈小题说:“我对爱情有点不同的看法,说出来你不要介意,我只是针对爱情,不是针对你和小题。OK?”
干戈说:“你说说看。”
沈小题说:“你遇到个女孩,你很喜欢她,你对她的爱可能是87,当然也可能是93,为了便于表述,我们就假定你对她的爱是87吧,现在我们把这个女孩称作87。这个女孩对你呢,可能是72,也可能是90,两个人的分值很少正好相等,这个不重要。反正,你俩恋爱了。”
干戈静静地听。
沈小题接着说:“接下来,你还会遇到很多女孩,有的是30,有的是64,你不可否认。也就是说,爱情电影里经常有这样的台词——我只爱你!好像每一对恋人都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除了彼此,别无选择,如今他们遇到了,于是这世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其他人全都不存在了。那是对爱情的诗意想象,似乎每一对恋情都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实际上,真实的人性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说明白了吗?”
干戈还是不说话。
沈小题继续说:“如果你跟87恋爱之后,又遇到了一个99的女孩,你会怎么办?谁都不排除这种可能。”
干戈依然沉默着。
沈小题只能自说自话:“这种情况经常生,于是才有了恋外情,或者婚外恋,才有了那么多痴男怨女。”
干戈还是沉默着。
沈小题在黑暗中看着干戈,一字一顿地问:“你跟87女孩恋爱着,但如果你遇到了一个100的女孩呢?”
干戈不回答。
停了停,沈小题继续问:“如果,正巧那个女孩对你的爱也达到了100呢?”
干戈终于说话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小题淡淡地说:“我没想说什么,这是个思考题。睡觉吧。”
干戈不愿意思考任何事。他深知,人性这东西不能细琢磨,他怕破坏了他和小题的完美爱情。
沈小题抛出这道“思考题”之后,很快就睡着了。她太累了,干戈是她的精神支柱,有干戈在身边,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干戈没有睡,他躺在睡袋上,裹紧了冲锋衣。他翘着二郎腿,望着黑乎乎的帐篷顶,好像罗布泊的一切奇异都能从帐篷顶找到答案。
先,他想到了自己的死而复活。
沈小题只是轻描淡写地讲了出来,就像说一个人睡着了,又醒了。但是他心里清楚,人死如灯灭,那么,这盏灯到底是怎么又重新点亮的呢?
他想起了一个新闻——有个农村姑娘,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接生婆束手无策,姑娘停止了呼吸。愚昧的农村认为死于难产的人不祥,赶紧把她装进棺材埋了。几天之后,有村民路过她的坟地,听见这座新坟传来异样的声音,就像有人在敲击。这个村民赶紧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