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能以硬弓推到接近五百步,绝超不过三个人,本王今日真是开眼了,速将本王的落月弓取来!”伯颜说罢将头盔重重地掷于地上,手一扬,另一名护卫赶紧递上一把大号的硬弓。
“王爷,此处距离城头太远”护卫没说下去,不过那意思谁都能听出来。
“闭嘴!张翠山既然能射过来,本王就能射回去!”伯颜斥了护卫一句,神情凝重,功运双臂,将落月弓拉了个满月,竟是毫无一丝真气外溢。
张翠山外家功夫强横,一身真气亦是达到了准宗师级的巅峰之境,这才射出石破天惊的一箭,而伯颜能做得到么?
阵前的两军足有十六万人之多,可是这一刻,竟是被二人的豪气所夺,整个战场寂然无声,针落可闻。
“砰!”落月弓弦响动,伯颜的第一支箭飞了出去,目标直取城头之上张翠山的胸口。
破空之声震得十数万人耳膜生疼,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长箭朝着张翠山呼啸而去,张翠山冷声一笑,摒指如钳,看准箭势一指夹住,那股强大的力道冲到他胸前不足半寸之地戛然而止,离得最近的田丰甚至都能看到张翠山的两指之间冒出来的火星。
“不错,张某也请王爷品评一下这柄逐日弓!”来而不往非礼也,张翠山又是一箭射了过去。
逐日弓是段默亲手打造的一柄五石弓,只要力量足够,射程能达到五百步这外,但在准头上却是未必有人能达到,好在张翠山内外兼修,眼神也好使,目标直取伯颜的胸口。
伯颜神情凛然,他本以为张翠山第一箭是蓄力而为,哪知对手竟是能连续发箭,力道犹胜之前,落月弓抖动将长箭格飞,虎口却是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原来这小子还是个天生神力,当日夜战竟是没能发现。
伯颜来了兴致,再次张弓搭箭,张翠山动作更快,也是一箭射出。
两记破空之声传出,并未如人们所料的擦肩而过,而是在半空之中遇上了,张翠山出箭略晚了片刻占点便宜,将伯颜的长箭从中劈开,去势不减,只是准头偏了不少,长箭穿透一名护卫的胸膛,箭头透甲而出。
细论起来,伯颜却是输了一招。
伯颜不忿,大踏步而上,再次开弓,张翠山也不客气,这次竟是取了两支箭,双箭齐出,将伯颜这一支箭如法炮制之后另一只箭竟是射向蒙古军的旗杆,只听一声脆响,粗如小儿手臂的大矗从中折断。
“大帅神勇,黑水军必胜!”王士诚亦是个神箭手,目测了一下城头到大矗的距离,差不多已有六百步远,远远望去也只能模糊看见一个斗大的伯字,至于旗杆肉眼几乎看之不见,张翠山这一箭可真是神来之手,自叹不如、无数道惊呼声响起,之后黑水军一方更是欢声如雷,蒙古军向来敬重勇士,片刻之后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张翠山力克伯颜,脸上却是殊无一丝得色,弃了长弓,他胜在年轻力盛,虽然功力逊于对方却也胜了一阵,而接下来就要面临更为严峻的攻城之战了。
伯颜输了一场,却是不怒反笑:“张将军果然好箭术,本王数年都不曾见过身手这么俊的年轻人了,今日是老夫输了,不若大家今天休战,改日再战如何?”
黑水军方面厉兵秣马,正待伯颜引兵来攻,哪知老头子比箭失利,竟是没了战意,径自带兵回营去了。
“这是咋回事?鞑子元帅莫不是惧怕大帅的神箭,不敢再战了么?”程峰看得有些楞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能歇一天也是好事,善长传我的令下去,赶紧把城墙修缮一下,多铺些牛皮和渔网,另外让将士们也略作休整。”
“大帅,会不会有诈?”李善长不信伯颜就此善罢干休。
“伯颜为人高傲,虽然嗜杀却是言出必行,不必多疑!”田丰深知伯颜的风格,倒是对此坚信不疑。
“义父,不就一箭之失嘛,何必便宜了姓张的小子?”布诺不服,向伯颜请战。
“闭嘴!为父箭术不及,输得是心服口服,张翠山是个将才,我欲收为己用,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伯颜说着将目光盯向了察罕,布诺是个纯武夫,他这话显然是问前者了。
“察罕愚钝,还没想到。”察罕朝着伯颜一拱手。
“那就好好想想,拉了几下弓我这身老骨头就快散架喽,回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伯颜向来随性,说罢转身就走。
伯颜虽是欣赏张翠山,但是最为注重的还是义子察罕,二人同样是青年才俊能力不凡,但行事风格却是迥然不同,察罕是伯颜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对其唯命是从;而张翠山虽然也对伯颜敬重有加,却又多了几分傲气,可谓是个另类。
“大哥,义父这算咋回事?”布诺挠头不解地问察罕。
“义父这是给咱们压担子,自己做甩手掌柜喽。”察罕一脸苦笑。
“那你有破敌之计么?”
“你别说,我还真有个主意。”察罕似是在这场比箭之中受到启发,灵光一闪之下有了新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