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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而来,想必积怨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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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而来,想必积怨很深

2018-04-15 作者: 谙乐

不知为何而来,想必积怨很深

新雨过后,梧桐花还是那般清丽地盛开着。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哦,是落花。较之前几日,今日落下的梧桐花都快堆积成了一层,让她无处落脚了。

她记得前日丁香花还开得那般繁盛,就似素上雪,怎的一日未见就无芳踪了?

凋谢了?可是树下并未积“雪”。

哦,前几日忽的狂风大作,怕是潜入何方无处寻了。

“阿娘。”

一个男子的声音,清朗纯粹。

几乎是下意识地错愕,不敢置信地回首,却是真的瞧见了心中挂念的那个孩子,顿时眼角湿润,迟缓上前,颤微着伸手,捧过那张俊美的脸庞,仔细打量着――是他!只有她的儿子才会如此俊美得好似谪仙!

“沫儿……是沫儿对不对?你终于舍得回来看阿娘了是不是?”

溟殇沉默,看着这般欲言而又止,却明显因为他的到来而十分欣喜的他的阿娘。

他以为,她会生气,责骂他的自作主张才是……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如雨姗一怔,讪讪收回手,静立着,微笑――典雅端庄,纵然眼底深处是无奈与哀伤――她的孩子,不认可她呢。

“是沫儿的朋友么?”

溟殇别开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清淡开口:“是妻子。”

――――――

“若儿长得很漂亮。”

如雨姗注视着端坐的悠若,她的脸上是浅笑,带着宠辱不惊,而她分明是紧张的,她紧握的小手出卖了她,是因为见到婆婆了而紧张么?

“姨也很漂亮……”

如雨姗一怔,而后温和微笑:“怀沫儿的时候早,还来不及老罢了。”说至此,忽然询问,“沫儿定不会回答我的问题,趁他不在,若儿能否告诉姨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悠若目光微澜,轻轻回答着如雨姗的问题:“在路边,殇殇他受伤了,我救了他。”

“受伤?!”

如雨姗惊呼,微蹙眉头,“这孩子又胡来……”而温和看向悠若,轻轻说道:“若儿可能会在泱国听见些什么沫儿的是非,若儿定不要当真了去,那是沫儿怨我,避我,故意践踏了自己的名声……”

“省得了。”

“……若儿,就算他这般逃避,可是,他始终叫做泱君沫,不管他是不是愿意,他的名字代表了什么就是什么,你,有做好心理准备么?”

悠若神情恍惚了一下,幽幽道:“他不愿的事情,谁也干涉不了。”

如雨姗诧异悠若所说,秀眉微蹙,而后轻叹:“那他就不应当回来。”

他真的有做好回来的准备么?席上知道他回来了,还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

“沫,你回来啦!”

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尖细,带着孩子的音色,不难听出他的喜悦——因为眼前人的到来。

溟殇面无表情地推开就要扑过来抱他的家伙,清淡开口:“带我去见六清。”

“你为什么一回来就只想着见六清,我才是席上!我很思念你的……”

幽幽怨怨,不满溟殇的没心没肺,好似小妇人般抱怨着。

“席上没有六清就什么都不是。”

溟殇微眯眼,睨视着冲他幽怨的男子,有些不悦了:“你比净沙还讨厌,别老缠着我,我没有断袖之癖!”

男子一怔,而委委屈屈地耷拉下脑袋,秀气的面容因为溟殇的话恹恹无精神:“沫怎么能将我与净沙那厮蠢货相较?他能做什么?他只会做些伤害你的事!”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带我去见六清!”

溟殇已是很不耐烦了。

“我!”

男子还想说什么,却是郁郁寡欢,认命地带着溟殇进入了一间石室。

石室蓝光倾泻,地上、壁上皆刻画着古朴的纹路,像是什么古老的文字一般。

而正中,一袭白衣,端坐着一个少年,几乎透明的肌理,墨发瀑悬,无任何束缚。

他就那般安详地坐于那儿,闭着双目,干净白皙的模样——他还是个孩子不是?应当天真烂漫地尽情玩耍,在外面的世界。而他却一直呆在这儿,从小便是,被囚禁于此。

“小清?”

溟殇走至少年身旁,半蹲其身前,伸手轻抚他瀑悬的丝发,满目的是心疼与怜惜。

少年倏然睁开了双眸,晶莹纯粹,掩不住的欣喜:“沫哥哥回来了?!”

“嗯。”

溟殇浅笑,轻抚少年的发顶,目光温和:“小清又有多久没出去透气了?我带小清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少年眼睛一亮,而瞥见了一旁漫不经心的男子,自家的哥哥,心下畏惧,低着小脑袋,不甘愿道:“不,我……”

“席上可容我带六清出去透气?”

而溟殇打断了少年的话。

少年一怔,抬头希冀地瞅向男子。

“自然可以。”

男子眉眼弯弯,笑颜清浅,很是爽快地便答应了。

少年一时不敢置信,而后思及什么,沉默不语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他的哥哥,好像一直就很听沫哥哥的话,只要是沫哥哥的要求哥哥从来不会拒绝,他的哥哥待沫哥哥极好呢……

“席上就不用跟着去了吧。”

“欸?”

男子无辜地眨了眨眼,哀怨道:“你是这么希望的?”

“对。”

“那,好吧……”

只要是你的要求,无论什么,我都会同意的。

——————

“这是哪来的孩子?长得好生秀气呢,是个惹人怜爱的模样,女孩子?”

抚着少年的发顶,轻轻询问着。

“不,是男孩子。”

“男孩子?!”

悠若诧异溟殇所说的,再仔细打量了番这个白净的孩子,还是觉得雌雄莫辩:“怎么不束发?”

“那些人不允许他束发。”

那些人?呵,一群神棍。

她也不过耳闻,泱国信奉圣教,神权甚至高于了世俗权,也就是圣教集团的地位远远高于泱国皇室政治集团的地位,君王决策要与圣教首领席上汇报也不为过,甚至席上一言便可决定君王的存亡。

“你叫什么名字?”

“六清。”

“六清?是六欲清还是六根清?真是摒弃人性的名字呢。”

六清闻言一怔,而后长睫微垂,沉默了片刻。

六欲,**、形貌欲、威仪姿态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想欲,是人的六种欲念。

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是六大罪恶之根。

他听哥哥说过,“六欲”、“六根”是海外南国教的说法,他们信仰的神好像叫做释迦。

海外南国教,与我教有什么干系?因为信仰不同,教义不同才会有不同的教派,那么六欲六根说与我教有何干系?

“六是我的姓,仅此而已。”

声音闷闷的,不由握紧了溟殇的手,不敢抬头。

“哦,仅此而已。”

微微一笑,也不逼着问些什么。

“姐姐和沫哥哥是什么关系?”

六清忽然这么询问,抬头,不是看着溟殇,而是悠若。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六清长睫轻颤,伸出另一只手,牵住了悠若的手。

悠若不过浅笑,反握住他柔柔的小手,轻声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六清只是沉默,更靠近溟殇身旁,却也不松开握住悠若手的小手,眼神失焦了几秒,片刻的恍惚。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左手牵着沫哥哥,右手牵着这个并不熟悉却感觉微妙的女人,至少,不是牵着他的哥哥。

他害怕他的哥哥,真的。

“姐姐,你要小心我的哥哥。”

悠若闻言诧异,困惑地瞅向另一边的溟殇。

溟殇抿唇,伸手复杂,道:“小清的哥哥,六白,就是他们说的席上。”说至此,又赶忙说道,“有我在,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而话是这么说,他却心中没底。

“我并不认识什么席上六白,与他无冤无仇,他何故会寻我麻烦?”

悠若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好笑。

“因为哥哥喜欢沫哥哥。”

六清童言无忌,直言了让溟殇百般纠结无奈不知如何向悠若说清的问题,而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晶莹纯粹的眸子扑闪着,又补了一句。

“哥哥他会很忌讳姐姐与沫哥哥的关系的。”

而又弱弱道:“哥哥他,很凶……”

——————

微风轻澜,漫天飞舞的雪白柳絮,聚又散。

碧水泛舟是极为惬意的,何况今日阳光大好,惠风和畅。

“我不曾知晓你与泱国的牵扯,更不知晓你与泱国席上的牵扯,啧啧,原来殇殇金贵如此,是我高攀了呢。”

轻抿茶水,茶水甘冽,舫中也尚可闻梧桐花的清幽香气,凝神聚气。

素手纤纤,提起紫砂壶,又为静坐一旁望着窗棂外风景发呆的六清沏了一杯茶。

“你生气了?”

小心翼翼,注意着女子神色的变化。

“怎会?关于‘泱君沫’你不是在见你母亲前就已经向我解释过了?至于席上对你的爱慕,那也只能说明殇殇男女通吃,老少皆宜,魅力无穷,我当自豪骄傲不是?”

女子笑眯眯地说着,神态自若,万般悠闲,轻轻柔柔地说道。

男子无奈扶额,不知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应当解释什么,不过看女子的态度,似乎又不需要解释什么了。

“姐姐,哥哥喜欢沫哥哥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宣扬。”

而恰时,坐在溟殇身旁的六清收回视线,扑闪着晶莹纯粹的眸子看向悠若,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小清儿倒是说说如何让我不对外宣扬的原因呢?”

女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六清,把玩着手中的发饰——莲花一朵,雪白的绒羽,那是他赠予她的。

“那样对沫哥哥和你的名声很不好,对哥哥的名声也不好。既然是姐姐让沫哥哥回来的,那就当为沫哥哥考虑。”

女子一怔,将手中的发饰别回发上,定睛看向面无其他表情,只是老老实实说着的六清。

“小清儿怎知是我让殇殇回来的?”

“猜的。”

长长的睫毛垂下,六清轻声道:“如果不是姐姐之故,沫哥哥是不会回来的。”

他当然明白的,沫哥哥不会回来,不会因为他而回来,他还没有那种资格。

女子抿唇,而直直盯向溟殇,询问:“为什么不会回来?”

溟殇犹豫了会儿,伸手轻抚六清的小脑袋,似在安抚着六清那些许别扭失落的小情绪,轻声道:“我的血脉不是由泱君决定的,六白自作主张地决定了,我连我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我讨厌自己的名字,讨厌圣教,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个国家。”

女子沉默,而别开了视线,静望窗棂。

“你,不曾与我说过。”

纵然因为如雨姗与他那似僵非僵的相处模式,她就已经参了个半透,却不曾想是如此的尴尬。

“一个连家和故土都厌恶的人,我怕你厌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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